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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舅舅一家來,我們兩家或許算不得正經。”

小公子嗤了聲,無盡嘲諷轉入他的眸中變作瀲灩艷光。

“你這才說錯了。我舅舅他們一家,才真正是最不正經的。”小公子這樣說著,挑釁地橫了少年一眼。

他面容精致,一雙桃花眼更是奪人心神,只是骨子裏帶著的那股子張揚將眼中天生帶著的媚硬生生壓了下去,只留下十足的風流意態。

名喚“博文”的清冷少年聽了他這話不由就淺淺地笑了起來。

他本就生得漂亮,這一笑彎了眉眼,便帶出幾許溫柔,更是好看,“這話,也就你敢說得。換成你那幾個表兄,怕是要被你舅舅杖責的。”

小公子不在意地揚眉笑笑,刷地將折扇收起,用扇骨點了點少年的肩,指指葉府大門。

少年會意,當先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小公子立在原地,朝那馬車離去的方向又瞧了一眼,不知想起了什麽,輕輕勾了勾嘴角,這才朝著葉府緩步行去。

☆、29棟梁之才

“老夫人,您先喝口茶。”周姨娘端了茶盞,伺候著老夫人飲了一口,老夫人便推開了不肯再喝。

“那白家欺人太甚!”老夫人不住地譴責白家,聲音已然有些啞了,顯然方才已經抱怨了許久。

“白家人向來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呢。”李姨娘扶了老夫人,柔聲說道。

周姨娘將手中茶盞遞給了金爽,便同李姨娘一同扶了老夫人,給她撫背順氣。

老夫人氣得直哼哼,“誰能想到白家是那樣不識擡舉的人?早知如此,就算是她們來求我我也是不願搭理的!”

此時除去劉姨娘外,其他三位姨娘都到了場。孫姨娘懷著身孕所以獨坐在了一旁,但也不時地說上一句來勸慰老夫人。

“不行,說什麽我也得去白家找他們。憑什麽我一個老人家好聲好氣地和她講話,她倒反過來朝我叫喚!也太過於沒有教養了些!”

老夫人緩了口氣,力氣又上來些許,憤然說道。

兩位姨娘趕忙再繼續勸她。

羅紗盯著地面,用眼角餘光看著孫姨娘。半晌後,她拉著葉頌青站在門邊,不住地往院門處看著。

金鈺已經去了這許久,怎的還沒回來?

又等了些時候,眼見李、周兩位姨娘就要拉不住老夫人了,羅紗終於盼到了葉之南的身影出現在院中,就松了口氣。

“怎麽回事?”他急匆匆地大步走來,問身邊的金燕:“怎麽那麽吵?”

金燕看了眼金鈺。

後者方才負責去尋葉之南,此刻正小跑著跟在他的後面。

眼見金鈺點了頭,金燕便曉得葉之南已經知曉了老夫人與白夫人吵架之事,明白他問的是現在屋中嘈雜的緣故,就簡短說道:“老夫人想去白家討個公道,姨娘們攔著呢,只是眼看著就要攔不住了。”

葉之南很是無奈。

他什麽時候說過要娶白家女了?

雖說白啟正是個好的,可他家裏人瞧不上葉家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何苦非要倒貼上去讓人甩冷臉?

更何況……

他腦中閃過一個俏麗面孔,嘴角帶了幾分笑意。

更何況,有那等美好的女子,他又怎會去考慮白家那些個無知的人!

他剛邁入屋子,就見老夫人正氣得哼哼著,兩位姨娘正好生勸慰著。

待葉之南走到三人身邊,周姨娘便自動退了一步出去。

葉之南站到她方才的位置,親自扶了老夫人,說道:“母親,您又不是不知道白家人那自以為是的性子,又何必去自討沒趣呢?”

想到這個,他也有些怨老夫人。這種大事,居然也不提前與他商量一下,不然,今兒這一出也不會發生。

“你這些年來孤身在外,都沒個照應的人,我看著傷心啊!”老夫人說著漸漸哽咽起來,忙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

聽了老夫人的話後,葉之南也有些感嘆。但不久他就面帶微笑,說道:“母親,這事兒您大可放心。這人選吶,兒子心中已經有數了。”

一旁的孫姨娘垂著眼微微動了下身子。

羅紗心中警鈴大作。

老夫人很是驚喜,淚也不見了哀傷也沒了,拉了葉之南驚喜問道:“哪家的姑娘?你怎的不早說?”

“這個嘛……兒子過幾日再向母親細講。這樣當眾說出來,對姑娘家的名聲總是不太好的。”葉之南說著,面上全是自得意滿。

老夫人很是理解,說道:“好!好!咱們過幾日將媳婦兒娶進門,看那白家人還敢不敢說閑話!”

她對自己兒子的魅力很有信心。當年娶來的是國公府姑娘,如今定然也不差!

羅紗心裏咯噔一下,心想自己擔心的果然成了事實。

沈先生對葉之南態度如何,她的性子又是如何,羅紗是知道的,幸虧葉之南並沒當眾說出來,事情好歹還有挽回的餘地。

只是——沈先生她——

羅紗心中黯然。

沈先生,怕是在葉家待不住了。

她下意識地又看向孫姨娘,剛好見到那人猛地擡眼看向了葉之南,只一瞬,便又垂下了眼。

雖時間極短,但到底讓羅紗看清了她眼中的不甘。

羅紗心中冷笑。

這女人向來是個慣於裝腔作勢卻又讓人拿不住把柄的,此刻能有這樣的反應,足可看出“正室”的位置在她心中有多麽地重要了!

只是不知她這次又會鬧出什麽事情來,得好好提防著才行。

見葉之南在細聽老夫人繼續抱怨白夫人,羅紗知道一時半會兒散不了,便牽著葉頌青的手慢慢走到了屋子裏孩子們聚集之處。

羅紗尋了個和語芙她們離得不太遠但離語蝶不算近的位置,剛要坐下,就聽屋外傳來外院孟管事焦急的聲音。

“兩位,兩位,請問您是……哎呦,我說您這兩位小公子,怎的連個名字都不告訴小的呢,小的怎麽去和老夫人、老爺稟報。哎,哎,您兩位倒是說話啊。兩位公子,兩位,您別為難小的啊。”

“名字嘛,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如今我就是要硬闖,你又能奈我何?”

說話的男孩子語調緩慢聲音悅耳,不耐之中帶了股子慵懶的勁兒,煞是好聽。

羅紗愕然,猛地側身朝門口看去。

雖說這人聲音她有好些年沒聽到了,雖然他的聲音與兒時相比已有了不少變化,可那股調調,卻是旁人模仿不來的。

葉之南聽聞有人要硬闖,面上帶了冷色,還未等他邁出步子,一行人已經進到屋中來了。

看見當頭兩個少年的樣子,他那些呵斥的話就生生地哽在了喉嚨裏,發不出來了。

大冷的天,吳管事已經額頭上已經急得冒出了一層汗來。看見葉之南的樣子後,忙說道:“老爺,這兩位小爺非要闖進來,問是誰家的他們又不肯說,您看……”

“門房的人呢?”

“被這個小公子的隨從給……給……”

吳管事指了指那桃花眼的小貴公子。

他話雖沒說完,但葉之南已經示意他不必說了。

這兩個少年容貌出眾氣質卓絕,普通人都能看出他們必然出身富貴之家,而以葉之南混跡官場練就的毒辣眼光看來,二人的出身絕不是“富貴”那麽簡單。

這樣想著,葉之南硬生生將冷臉換成了熱面孔,努力平順了下氣息,笑問:“不知二位如此前來,有何指教?”

“尋人。”小公子渾不在意地慢悠悠答著,眼波流轉環視屋內,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羅紗身上。

羅紗本就正看著他,此時正對上他的目光,便朝他笑笑,誰知對方卻忽然目光轉冷,雙眼微瞇面露不悅。

還沒等羅紗反應過來,小公子已下巴微擡折扇遙指,揚聲嘆道:“能將一個巴掌打出如此雷霆之勢的,必定是天地色變、山河動容的棟梁之才!我朝若能得此棟梁,實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敢問妹妹,此等人才何處去尋?”

他這番話無頭無腦毫無章法,被問話的羅紗就呆了呆,屋內其他人也呆了呆。

見羅紗沒反應,小公子手執折扇遙點著她,側身看向身旁的少年,痛心疾首地問道:“博文,她那是傻了嗎?”

少年想笑,沒敢,憋了一口氣肅容問羅紗道:“景安在問你這是誰打的。”

“呃?我爹……”

“景安”兩字一出來,再想到方才他口中喚著的“博文”,老夫人和葉之南同時意識到了這兩個少年是誰,不由得面露喜色。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就見二人對羅紗臉上的傷很是耿耿於懷,母子倆不由得對視一眼,心裏同時咯噔一聲,心道壞了。

“葉大人是吧?”

穆景安踱到葉之南身邊,側著眼將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直把葉之南看得手心發濕冷汗直冒了,才以扇擊掌,嘖嘖讚道:“果然好氣勢!好氣魄!一看便是棟梁之才!”

那四個字再次入耳,葉之南的面皮子就抖了抖。

他聲音發顫喚了聲“世子爺”,穆景安卻不理睬他,只朝著羅紗那邊招了招手。

羅紗正咬著唇慢吞吞挪著,葉頌青卻嫌她太慢,小跑著將她拖了過去。

“你是誰?怎生得這樣漂亮?”葉頌青問穆景安道。

穆景安捏了捏他的臉,笑著對程博文道:“你們程家總算出了個有眼光的了。”

他的話讓屋內人齊齊色變。

他話中將葉頌青歸為“程家”,顯然是沒將葉家放在眼裏。

葉之南想要發怒卻被老夫人拉住。

程博文無奈地喚了聲“景安”,對葉之南與老夫人淡淡說道:“我這表弟向來愛開玩笑,還望老夫人與葉大人不要介意。”

葉之南還未開口,穆景安已在嘆道:“葉大人是棟梁之才,怎會同我一個小孩子計較呢。”說著他轉向葉之南,燦爛一笑,“您說是吧,葉大人?”

葉之南僵硬地點了點頭。

短期內,他是不想再聽到“棟梁之才”四字了。

老夫人眼見得差不多了,終於咳了聲決定不再裝聾作啞,吩咐金鈺給穆景安和程博文上茶。

“不必了。”穆景安斷然拒絕,指了羅紗與葉頌青說道:“我們先去他倆那兒坐坐就成。”說著用扇骨戳了戳葉頌青道:“你帶路。”

☆、30不服不行

葉頌青樂呵呵地當先跑了出去,緊跟在後的是程博文。

穆景安走了兩步見羅紗沒跟上來,一回頭見她正盯著自己瞧還沒動彈,就扯了她一把,嘖嘖嘆道:“小時候你就是個傻的,現在看來,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羅紗神色覆雜地跟在悠哉的穆景安身後慢慢走著,與無奈地追著葉頌青跑的程博文慢慢拉開了一段距離。

看著穆景安,羅紗不禁想起當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那時,她就想著,怎麽會有這樣奪目的人,只他站在那裏,就能吸引人全部的目光。

只是那時他還待老夫人彬彬有禮禮數周全,如今卻這樣咄咄逼人……想來當年發生在母親身上的事情,他還是記得的吧。

那些誣蔑,那些勾心鬥角,還有,離世……

憶起母親,羅紗心中黯然。

片刻後,她平覆下心神,緩緩靠近穆景安,摸著掛在腰間的小金筆,低聲說道:“多謝。”

穆景安側臉朝她一笑,“謝什麽?幾句話而已,當不得什麽。”

羅紗就也笑笑。

她謝的是當年他的相助之情,謝的是他這些年過去,還能為了母親而氣惱葉家。

他不明白,但她自己知道,那就行了。

回到晴夏院,羅紗才發現葉頌青和程博文已經不見了蹤影,剛要問紅箋,就聽到書房那邊傳來葉頌青歡快的聲音。

這笑聲如此響亮,如此肆無忌憚,讓羅紗聽了後也不禁微笑起來。

兩人聞聲過去,才發現葉頌青正拿著自己新寫的幾張大字在給程博文看,得了程博文的誇獎後,他便極高興。

羅紗與穆景安立在門口,屋內人聊得歡快並沒瞧見二人。

穆景安四顧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又轉念想了想,正要開口詢問,就聽羅紗在一旁咬牙切齒地小聲說道:“臭小子,對著我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麽高興啊。前些日子喜歡黏著白大哥,如今又盯上三表哥了。”

方才走著的時候,穆景安已經同她說了,這是羅紗舅父舅母的第三子,程博文。

穆景安便笑:“這哪能比得的?你是女孩子,又是他妹妹,他跟著你只能玩女孩兒玩的東西。”

見羅紗雖不說話,可明顯不讚同的樣子,穆景安就想到了方才書房中擱著的那些平日裏兄妹二人用於學習和玩耍用的東西,思索了片刻後,對她說道:“你隨我來。”

他叫住了活蹦亂跳的紅蔻,問清了院中柴房的位置後,帶著羅紗去到那裏。紅蔻好奇,便跟著去了。

走到門口,穆景安慢慢掃視了下屋內,視線定格在了一處,大步上前從中抽出一根樹枝,仔細瞧瞧好似不太滿意,便將它丟了,又換了一枝拿起來。

紅蔻見他蹭臟了衣袖和衣衫下擺,便要替他拿,他倒是渾不在意那些個灰塵,阻止了紅蔻後堅持親手挑選。大概換到第七八根樹枝後,穆景安才終於露出滿意神色。

“你這是幹什麽?”羅紗不解。

“做東西。”

“做東西?”羅紗上下打量著他那比前世的葉頌青還要紈絝的一副樣子,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穆景看出她眼中的懷疑,哼了聲,也不多說,直直朝院中走去。

將樹枝擱到院裏的石桌上,穆景安從鹿皮厚底小軟靴裏拿出一把匕首。這匕首不過比半尺略長,寬也不過一寸多,柄和鞘都是烏沈沈的顏色,上面絲毫不見花紋和點綴。

羅紗就“咦”了聲,說道:“我以為你會喜歡帶寶石的。”

她其實是想到了當年他腰間掛著的愛不釋手的裝飾用小金刀,那小刀很是華麗,鑲著許多寶石,只是被穆景安當做答謝送給了穆景霖。

聽了她的話,穆景安往外拔匕首的動作頓了下,說道:“嵌寶石的雖華麗,卻是當玩物和裝飾用的;我這把雖看起來不出彩,卻是頂好用的。”

說著他隨意一動,樹枝便被他削下來一截,穆景安就得意地朝羅紗晃晃明晃晃的刃。眼看著羅紗面露讚嘆了,他才三下五除二,將樹枝弄成了個“丫”字。

看看四周邊角,穆景安覺得還不太滿意,又細細地用匕首將那些枝棱慢慢刮圓潤些,省得這些邊角太尖銳了,容易劃傷手。

羅紗盯著他瞧,覺得有些東西,當真是不服不行。

她從沒見過一個人,就連削木頭的動作,都能優雅貴氣成這樣的……

穆景安的隨從早已趕了過來,是四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律短裝打扮,看上去利落精幹。

眼見“丫”字比較圓滑順眼了,穆景安朝其中一個隨從招手,說道:“上次讓你留著的牛筋給我一根。”

隨從掏出東西恭敬交給他後,穆景安便將牛筋穿過一塊皮子——這皮子是他方才吩咐紅箋準備的,上面特意穿了兩個洞,恰好方便牛筋穿過。

弄妥當了,他就將牛筋兩端綁在“丫”字頂上兩端系牢。

羅紗有些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麽了,欲言又止,最後決定閉口不言。

葉頌青和程博文在穆景安削去枝椏邊角的時候就過來了,程博文似是見過不少回,只淡淡地立在不遠處看著。葉頌青卻是覺得新奇,盯著穆景安的動作睜大雙眼看得極其仔細,生怕漏了一丁半點兒。

穆景安瞅瞅東西瞧著完成得差不多了,一轉眼就見葉頌青正兩眼發直地看著呢,覺得好笑,拉過他的手將東西放到他手中,說道:“喏,這個給你玩。”

“當真?”葉頌青驚喜道,見穆景安點了頭,他歡喜地跳了起來。“這東西,我只見大哥偷偷玩過,三哥和我是不曾摸過的。”

這倒是出乎穆景安的意料了,他倒是沒想到葉頌青根本沒玩過這個,“為何?”

葉頌青仔細想了想三少爺葉懷墨的話,說道:“祖母說我們這樣的人家,不該玩這種過於粗俗的東西,而且……而且還會耽誤功課!”

穆景安一臉同情地對葉頌青說道:“去,讓你三表哥帶你去打鳥去。”

程博文深深嘆氣,“大冷天的,打什麽鳥兒啊。”

“打鳥不成,那打花打草總可以啊,實在不行,還能爬樹!”穆景安笑道,拍拍程博文的肩,“交給你了,帶他玩會兒吧。”

冷靜如程博文,聽到此話後也不由滿臉苦澀,“景安,你明知道我玩兒那些還不如你在行,不如你……”

“誰讓你昨日裏打賭輸了的?今兒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再說了,這小子可是你家的。”

原本程博文心中殘留的那點兒不甘願,在聽到最後一句後成功地消弭無蹤。

“往後可不和你打賭了,你是逢賭必贏。”程博文臨離開前,丟下這麽句話。

穆景安肆意笑道:“我說過我的運氣是極好的,你沒機會贏我,偏你不信。”

程博文邊跟葉頌青講解著彈弓的玩法,邊朝後揮揮手。

葉頌青歡快地跟著程博文身邊,撿了石子兒擱在彈弓上,手一松,彈出去,就算是石子兒沒能成功彈出去直直落到地上,他也開心地咯咯直笑。

羅紗見狀,就也慢慢地綻開了笑顏。

“他是個男孩子,能跑能跳能爬樹能下河,這才對。”他指了葉頌青的背影,說道:“你們葉家這點倒是和程家有些像,竟然不讓男孩子玩這個。”

羅紗默了默。

他說的是實話。

晴夏院裏的小玩意兒,有棋,各式各樣的;有九連環,大的小的中的;有孔明鎖七巧板華容道……可是,全都是靜坐在屋中就能玩了的。

沒一種是要跑著跳著叫著玩得歡快的。

可是很明顯,葉頌青偏偏喜歡這種。

穆景安見她出神,拍拍手中殘留的碎末,笑了,“若是你不喜歡他這樣,那便作罷。我二叔是武將,從小我跟著他到處亂跑,習慣了。不過我可真看不慣這些男孩子跟個小姑娘似的。”

羅紗看看他瘦瘦的小身板和那過於漂亮的面孔,心道這人才是最容易被認為是女孩子的。

可憋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口。

因為她望著歡快的葉頌青,心中想著,這樣也好,男孩子有朝氣些,倒也不錯。

穆景安看著她神色變幻幾次後又恢覆了平靜,心知她已將自己的話聽到心裏去了,就將此事暫且擱到一旁。

朝隨從使了個眼色,待他們在離兩人幾丈遠的四個方向站定,穆景安躊躇了下,低聲問羅紗道:“你們府裏,是不是有個‘梅芳院’?”

羅紗本沈浸在方才的思緒中,並沒註意到四人守著的狀態,見穆景安問話,她才將心思轉了回來,想了想,又搖搖頭,“沒有。”

“那‘美芳院’?‘眉坊院’之類的呢?”穆景安追問道:“或者是大概這樣一個名字的地方。”

羅紗細細想了,有些猶豫,“難道你說的是‘夢紡院’不成?”

☆、31決定

“夢紡院……”穆景安將這幾個字反覆念了幾遍,說道:“極有可能。你們其他院子都叫什麽?”

羅紗便一一說了。

穆景安沈吟半晌,“那估計就是夢紡院了。只是不知這院子是做什麽用的?”

“夢紡院啊……”羅紗低聲輕喃。

其實,她所知道的有關於夢紡院的事情,都是前世聽丫鬟婆子說的,她這一世並沒去過那院子。

前世時她也不記得自己第一次去那院子是什麽時候了,只是後來啞了後,某天走在路邊隱約感覺自己來過,又模糊想起有這麽個地方,便順著記憶摸了過去,哪知就發現了這麽個安靜無人打擾的地方。

口不能言的羅紗寂寞了許久,見到這院子便很是開心,有段日子時常去那邊玩耍。

那時候的她,隨便一些什麽小東西都能獨自玩上許久。

憶及往事,羅紗有片刻的恍惚。

“那裏原也是住人的,只是自大伯他們一家搬走後,院子多了許多空餘,因那個院子實在太小了,地方又偏,就沒再安排人住進去,平日裏不過是堆放些雜物在裏面罷了。”

看穆景安聽得用心,羅紗又道:“其實,由於比較偏,平日裏用得到的雜物也是不會放在那兒的,取個東西一來一去的也著實不方便。”

“居然是這樣一個地方啊。”穆景安不住低嘆,似是有些不甘,又有些松了口氣。

羅紗早已心生疑惑,此時便問道:“你找這院子做什麽?誰同你提起的?若不是你提起來,我都不記得它了。”

若不是有著前世經歷,穆景安問她,她也是不知的,估計連著語蝶語芙她們,也都不知道。

穆景安難得地遲疑了,“我……只是想看看它罷了,聽故人說起過,所以想看看裏面到底是怎麽樣的。”

羅紗很想追根究底,但最終還是按下了滿腹的疑問。

依著穆景安的性子,他若不肯開口解釋,那她不管如何逼迫,都不會有什麽效果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逼他?

左右他怎樣都不會害她就是了。

“沒什麽東西,真的,凈是一些雜物不說,還都落滿了灰塵。但若是你想看看,我可以帶你去。”

“當真?”穆景安說著,眸中綻出華麗光彩,好似討到了糖吃的小孩子一般。

羅紗覺得好笑,說道:“那又有什麽打緊的?我們現在過去就可以。”

她說的是實話。就憑他肯幫她,那她為他做點事情,又有何妨?

況且,這個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是個廢棄了的院子罷了。

穆景安一把拉住了說走就走的羅紗,輕聲說道:“現在不急,等天色暗一些的時候。”

看他如此行事,羅紗心裏的疑惑又多了幾分。

可她終究不是喜好探人私隱的性子,況且那小院子她前世去過許多次,並沒什麽貴重的東西在裏面,看看實在是無妨的,就也不去多想。

兩人正心思各異地思量著,忽然傳來紅丹的高聲喊叫:“姑娘——白家派人送東西來啦——”

羅紗循聲看過去,才驚訝發現她與穆景安被四個隨從圍在了中央,其中一人正攔著紅丹,後者在拼命朝著這邊揮手。

羅紗更加肯定了,穆景安是極其看重夢紡院這件事的,莫名地,方才的篤定就有了些松動,心中多了幾分忐忑。

穆景安見狀,敲敲她說道:“緊張什麽?沒什麽大事。我只是不想讓人發現罷了。對了,你哥哥和表哥那兒,你也別說。”

穆景安低聲朝她說了幾句,見她點頭應下了,讚了聲“乖”後吩咐四人散開,他便閑散地朝著葉頌青他們的方向走去,只是在經過紅丹的時候,瞥了眼她手裏的東西,微微擰眉。

羅紗接過東西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麽穆景安會是那種表情,這個小包袱透著一股子藥味兒,

雖然不嗆鼻,可著實算不上好聞。

葉頌青原本和程博文玩得開心,可紅丹的叫聲實在是大,不待穆景安去到他那兒,他已經拉著程博文跑了過來,見羅紗正拿著個東西當寶貝,他便湊了過來,誰知就聞到了藥味兒,便在鼻前扇著風皺眉說道:“咦?這是什麽東西?好大的藥味兒。我還以為是白大哥又送了書來。”

“是今早來家裏的白三姐姐送來的藥,給我治傷的。”

葉頌青一聽這話,就也不扇風了,硬是擺出個很是讚賞的表情來,幹巴巴說道:“甚好,嗯,白家姐姐送的這東西甚好。”

話雖然說得漂亮,可他那皺在一起的小臉,依然表露了他方才的話有多麽違心。

穆景安偏頭鄙視了他一眼,程博文則問道:“白大哥?那是誰?他有經常送給你們東西嗎?”

說到這個,葉頌青真正開心起來:“嗯!前些日子送來好多書,都是我愛看的!啊,他是白家的哥哥,人很好的。”

羅紗哀嘆了聲,葉頌青這後面兩句,說了等於沒說,便接道:“我們請來的沈先生原先是在白家教習功課的。”

“這樣啊。”穆景安應了聲,手執扇子一下下輕敲掌心,程博文瞥他一眼,微笑道:“我也有帶了書來,等下就讓人去拿。”

穆景安隨手點了四個隨從中的一個,那人躬身行禮後快步離去。

“你們先到書房玩一會兒吧,我去去就來。”

羅紗是想去耳房敷傷口的,這種事情,人多了看著到底是有些發窘,便這樣說道。哪知她明明說了讓三人去書房等她一下,他們卻還是都跟了過來。

羅紗只得咬了牙撐起個笑臉。

她坐到桌前打開包裹,發現除了包成四份的藥外,白雲裳還特意寫了個紙條,上面解釋說香料不利於傷勢恢覆,所以她一點兒都沒有加,這藥雖然味道難聞了些,但應該還是有些效果的。

羅紗感激她的細心,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將一早讓人請大夫配來的藥擱到了一旁,拿起來白雲裳做的,喊了紅月來給她敷上。

不得不說,這藥果真是不錯的。藥一沾到皮膚,羅紗就感到了絲絲涼意,那熱脹的痛感便輕了許多,不由舒服地嘆了聲。

穆景安便問:“原本很疼?”

羅紗臉上貼了東西,說話不方便,咕噥道:“你讓人扇這麽重一巴掌試試。”

穆景安笑得極清淺,程博文則冷了臉,說道:“這葉家欺人太甚!總有一天,要他們好看!”

紅月剛把東西收拾停當拿了下去,穆景安的隨從也回來了。穆景安用折扇指指程博文,隨從就將東西給了後者。

程博文看了眼正對著墻上的山水畫看得入迷的穆景安,將小匣子裏的書遞給羅紗,道:“聽說妹妹啟蒙了,這是送給你用的。”

羅紗一看那匣子便以為還是畫冊,打開來卻是兩本大字,裏面的字跡顯然便是當初畫冊上寫她名字的那個,只是或許為了方便臨摹,寫得收斂了稍稍,只封面上羅紗的名字依舊龍飛鳳舞。

羅紗忙道謝,又問:“不知這是誰給做的?改日我也好去道謝。”

程博文說道:“道謝倒是不必了,左右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

他這樣說,羅紗心裏有了底,必然是親人自做的。到底還是想知道誰人所做,羅紗又道:“白大哥還想結識下此人呢,不知對方……方便不方便?”

程博文頓了頓,穆景安偏過頭來說道:“有機會自然會相識,紗妹妹你何必強求呢?”

程博文輕笑:“是這個道理。”

羅紗雖然疑惑為何要遮著掩著,可見表哥他們不欲多說,就也只得作罷。

雖說兩人一直看起來很精神,但羅紗還是發現了他們眼底的疲累。看看天色還不算晚,羅紗就吩咐了紅丹與紅箋給二人各收拾了間屋子,硬逼著他們去屋內休息會兒,她則去往後院看望沈先生。

初時沈秋意看到羅紗裹著一層藥的臉頰還說笑了幾句,可羅紗心裏難過,就笑得有些不自然。

沈秋意了解羅紗,看她這樣就明白她心中有事,不僅不是好事,或許還是與自己有關,就忙讓丫鬟小蓮掩了房門出去了。

待屋中只剩下她們二人,羅紗就將今日葉之南說的話轉說了一遍。

沈秋意自然知曉葉之南的意思,沈思了會兒後,面露為難。

羅紗見狀,知道了沈秋意的決定,雖心中難過,可她知道那樣的選擇是對沈秋意來說最好的,就認真說道:“先生有話直說便可,羅紗必當尊重先生的決定。”想想又加了句:“無論是什麽樣的決定。”

沈秋意輕舒口氣,歉然說道:“往後,怕是不能再教你了。”

“我明白,我也覺得先生盡早離開為好。”

兩人相視苦笑了下,攤開說後,反而心思平靜了,就像以往那樣隨意聊了會兒天。

羅紗敷了藥,說話到底不方便,又看天色擦黑,她記掛著和穆景安的約定,便告辭離去。

她本想直接去叫穆景安,後又想到穆景安對這次去夢紡院還是比較重視的,覺得臉上帶著藥膏總歸是有些不方便,就先轉回屋子將藥膏拿下來了。

後來她每次想起這天,尚還有些心有餘悸。

幸好,幸好她將藥膏拿了下來,不然有些事情,恐怕就無法挽回了。

☆、32逃避與不安

“你怎麽把藥拿下來了?”

羅紗剛把殘留在臉頰的藥清理幹凈,穆景安推門走了進來。

“不方便。”羅紗不在意地說道:“那東西過於累贅,左右等下回來再裝上就是,沒什麽。你怎麽過來了?我還想著等下去叫你呢。三表哥呢?”

“他還睡著,就先別叫他了,明日還得走呢。我只躺了會兒,見你屋裏亮了燈,便過來了。”

“啊?明天就走?那麽倉促?”

“嗯,總得回家過年啊。”

羅紗沈默片刻,點點頭,“我吩咐了紅箋準備了飯食,等下三表哥若是醒了,可以直接用飯。”

兩人出了屋門,羅紗剛想讓人準備一只燈籠,卻被穆景安拒絕了。

望著天邊明月,他回想起了那個夜晚,以及黑夜中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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